天色彻底黑下来,周酌远终于开口说话,讲几个字就要喘两下:“我没力气了,让我歇歇,你先出去……”
裴鹤不情不愿:“你一歇就睡着了。”
周酌远声音颤:“可是、可是……”
裴鹤对他还是太好,隔壁动静渐渐小下去,后面的水声是宁静的水声。
周酌意就不会对周酌远那么好,谁叫周酌远一直对他不好?如果是周酌意的话,就算周酌远最后哭着跟他求饶,挂在他身上抖,眼泪掉个不停,喊再多的“好疼”,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周酌远。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缠着周酌远的真正目的。
为什么周酌远不能是他的呢?既然不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为什么周酌意不能够成为周酌远的恋人?周酌远害死他一回,重生以后用自己的身体来补偿不是理所应当?
周酌意想到这里,兴奋地闭上眼睛睡过去。
在脏乱的教师宿舍中,他梦到第一次见周酌远的情景。
是非常好看的少年,笔直地站在玄关,眼睛很亮,映着屋内璀璨的灯光。
祝婉指了指周酌意:“那就是你的弟弟小意。”
话落,周酌礼突然向前一步,挡在周酌意面前。
少年的眼中出现一瞬间的茫然,只有周酌意注意到了,茫然很快消失,他的眼神变得凶狠,充满警惕,像是周酌意之前在动物园看到的小狼崽,离人群远远的,龇牙咧嘴地冲着他们。
周酌意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周酌远面前,激动地牵住他的手,那个时候周酌远还没有很残忍地对周酌意说“我不喜欢你碰我”。
“哥哥。”周酌意露出友好的笑。
周酌远不回应他,抽出手对祝婉说:“我想去我的房间。”
周酌意有些伤心,他又梦到他和周酌远最要好的时候,他们在客厅的丑桌子上学习,周酌远端过来饮料,洒在他的笔记本上。
饮料是烫的,周酌意急忙站起来,去看周酌远有没有被烫伤。
周酌远任他检查,嘴里安抚道:“我没事,小意,你别担心我。”
周酌意是被隔壁的争吵声惊醒的。
周酌远似乎很焦躁,在小房间里来回踱步:“吴姨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要我怎么放心?!她就是喜欢强撑,要不是她总是忍着痛不说,也不会到癌症末期才现。我再有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你帮我去看看吴姨又能怎么样?!我在这二十几天都没出过事,你不要总是把我看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行不行?!”
裴鹤的声音夹着怒火:“吴姨那边你随便找个人过去照顾不可以吗?”
周酌远:“她胆子小,而且我只信任你,在这边我也可以随便找个人照顾我!要不是吴姨,我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今天!”
吴姨?是在之前的绑架案中救了周酌远的人吗?周酌意想。
裴鹤愤怒地喘着粗气,虽然周酌远这句“只信任你”让他很受用,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周酌远如此随心所欲的行为。
周酌远抿了抿唇:“吴姨是世界上对我第二好的人。”
裴鹤沉默良久,最后语气很不好地妥协道:“你忙完给我打电话,我接你下山。”
他“哐啷哐啷”地收拾东西,声音转移到室外,他们和校长聊了几句。
周酌意起床的时候,裴鹤已经离开。
日头正烈,蝉鸣鸟叫不绝于耳,他走进厨房,柴火堆里藏着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周酌远正坐在锅后面的小板凳上烧火,看清来人的脸后,周酌远一下子跳了起来,小板凳倒了下去,他脸色难看得厉害:“你怎么在这里?”
周酌意温柔地笑:“我来做支教,是新的支教老师,好巧呀,周酌远。”
周酌远抓紧手中的火钳:“他们怎么会允许你来这种地方?”
周酌意苦笑:“我早就离开周家,已经没有人管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