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艳羡的眼光在我身上飘移,流转间,显得有点腼腆。
而我比她更局促不安,任何打圆场的话都没用。但觉全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挖着我的毛细孔,慌忙抓住滑落的被单遮住胸前。而她不介意光着身子,向我正面移过来,坐在我床沿,揭起被单,就钻进来,靠拢到我身边。我们侧卧相对,四目交投。
想不到一直要逃避比利,到头来,这次却给比利他半途溜了,自尊心受到的挫折更大。一向被追求者,突然不被需要了,然后要否认心里那失落的味道,纠葛在万般矛盾之中。玛当娜也同样地觉得给她的爱人所遗弃了,仿佛与她同病相怜,最能身同感受的人,莫过于她。
此情此景,从前以为是越界限的行为,现在变得容易接受了。我们的大腿交迭、厮磨,提醒我她的丝袜仍穿在我的身上。她的手伸到我脊背,在衬衣下抚摩我,由颈脖到股沟,扫上一层凉意。
让她的指尖,像眉笔,描我的眉;像唇膏,涂她的唇;像脂粉,扑我的脸。她那比我厚的唇,印下来。相邀相迭。舌尖轻轻碰触,一捻一捻的彼此探索,由浅而深,纠缠缱绻。四条胳臂,交错互缠,她的大胸脯,压着我的小乳房,乳尖偶尔相触过电,浑身又酥又麻。
泪水比她的心神早一步涌现,痴、怨、狂都浴在两泓汪洋中。我满怀怜惜,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昨夜,我们都给同一个男人爱过,吻过,爱抚过。我们身上留下了他体温的记忆,我们彼此呼吸着的也是他身体的气味。我们紧靠在一起的心跳和呼吸,来的更贴近和真实。忽然,我回到现实,如梦初醒,为着我们这亲密的姿势尴尬,顿时为这沉默而不安。在找寻从哪里打开话匣子时,她先开口说:
“娜拉,我打从昨天一见到你出现,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劲敌。我将会失去比利,我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比利的心在你那里,他心里只有你,没有我。”
“玛当娜,不要傻,我不会和你争比利的。”
“你用不着和我争什么,你也没有和我争过。这就是你比我强,比我高明的地方。你不必争取,但比利的心已经向着你。我没话可说,认输了。”
“玛当娜,有些事情,一言难尽。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总之,我想你明白一点,我和比利是没可能的。你很适合他,他需要你这么一个好女孩去照顾他。”
“不,他需要的是妳。不要对我太好,男人不能相让,爱情也不能施舍。”
“你比我年轻。身材,样貌都比我好,床上的工夫更胜我几筹。你们再登对也没有。”
“表面上是这样,我起初也蛮有自信,以为比利已经是我的了。事实却不是这样。唉!做爱做得好有什么屁用。即管我使尽招数,在床上讨好他,他还是不满足,还需向你支取快乐。两日来生的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妳不用做什么,他的灵魂就飞到你那里去了。我不服气啊,坦白的说,我真的是妒忌你。妳好像身上有些什么不可抗拒的魔力捆住比利的心。告诉我,你的秘密是什么?”
“我们昨晚,昨晚的情形,你看见了?”
“看见了。你看见我和比利做爱。我也看见了你和他做爱。我故意做给你看的,向你显示实力。要你知道我的本事,就知难而退。不过,看过你们在床上的表演,要知难而退的应该是我。原来,你做爱时叫得比我更吵。”
“你装睡来偷看我们。我自己不觉得会叫得那么大声,扰了你,对不起。通常,我的意思是从前做爱的时候,我是作兴叫床的。”
“你和别人做爱不会叫床,和比利做就不同了。是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要你明白,我和比利是不可能的。我并没有意思要抢走他。甚至可以说,这是我绝对不想生的事……”我自觉自己愈说愈糊涂,有理说不清,而且和别人公开讨论和儿子做爱的事,不禁羞得面红耳赤起来。
“娜拉,你不要欺哄自己了,你骗不了谁。你爱不爱他,他爱不爱你,谁也看得出来。你年纪比我大,但你在爱情这一门子学问,表现得像个小女孩一般天真幼稚。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无知,还是不肯面现实。对不起,我太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