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说:“抱歉啊,我很少见烧伤的人——他是你谁呢?难不成是你恋人吗?”
我犹豫了,而后讪讪一笑,说——
“他是我以前村里的玩伴。”
***
分居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半,那期间我升职了,工作慢慢地多起来,也慢慢地很少记起小绊。
但我觉得,是时候和小绊谈一谈了。
1998年7月22日,我将小绊约去河边谈天。
我西装革履,着意打扮了一番,小绊却仍穿着他从村里带出来的旧衣裳。
我皱了皱眉,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
我们在河边走,吹着风,聊从前。聊到最后,我说我们还是重新同居吧,我总是把室友叫成“小绊”,怪不好意思的。
小绊只是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阿虔,我们分手吧。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变得四分五裂。
为什么?!
我嘶吼着起身,竟一个不小心踏进湿泥里,径直往河里栽。
正是涨水时期,河水将不通水性的我往深处卷。
小绊又像之前被困在起火的仓库那般嘶喊起来。
救命——
他喊着,继而纵身入水。
阖眼前,我看到他向不断吞水的我游来。
我的英雄,我的神明,怎会抛弃我呢?
***
睁眼时,我已在医院里,身边没有小绊。
临出院时,那些个好心的大夫才告诉我,将我救上岸的那人,给激流卷跑了。
他死了。
我因过度讶异而双唇抖,我说不可能,小绊估计只是顺着水游会儿,会自个儿上岸的。
护士皱着眉,说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了。
我拉住她,问她尸体在哪儿?
她说给他家人领走,火化了。
我觉得我哭了,可是赶来的舅舅告诉我,我不过是张着嘴在胡乱地喊叫,像个疯子。
***
小绊死后,我开始反思自我,我疯魔般将我与小绊关系的僵化归咎于升职与上进心。
我开始怠慢工作,开始不务正业,很快便受到降职。
1999年初,我被公司正式辞退。
失业后不久,我在那条吃了小绊的河前游荡,遇到了秦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