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本身只有血管,它们是血液流经的管道,却不是行炁应有的路径,人的身体里并不是天生就有小说话本中所谓的经脉。”
“武道的功法,其实就是对肉体的改造,以炁将肉体改造出合适的行炁路线。”
“这才是人体经脉的由来。”
“所以各道脉之间少有兼修,因为最基础的结构各道脉之间都有所不同。像是巫觋,术士,他们的肉身中可没有经络。”
卢植话到此处,眼中却有真正的金光迸射而出。
“然而我们杂家不同,我们的理念就是集各家之所长。所以我们不应该去将身体进行永久的固定的改造,这样反倒是丧失了应有的无限可能。”
“刘备。”
卢植说着,忽然大喝了一声刘备的名字。
“弟子在。”刘备赶忙应道。
“接下来我要传你的,便是我们杂家在武道上的成果。”
“其名无相诀。”
“无相何意?”
“无本相,无固定相,方可谓之无相。”
“无相诀所要的就是想象,用你的想象力去编织出术士、巫觋、儒、墨、法、名家练炁士身体的结构,然后用炁将自己拼凑出来。”
“想象,是无相诀的根本。但无论是何等天马行空的想象,都应当植根在现实之上。”
“所以你需要先实践,然后才是挥自身想象力的时刻。”
卢植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反倒弄得刘备有点晕乎乎的。
他向前一步,直接地问道:“那师傅,我该怎么做?”
“解剖。各家练炁士身体的结构都是经过了近千年的优化才得出的合理结果,想要用想象力编织他们的法门,就要先对他们的身体结果有所了解。”
卢植眼神微动,丘陵前的土地里竟是冒出了一连串的棺椁。
这些棺椁犹如上好的琉璃烧制,近乎完全透明,其中的尸在刘备的注视下竟是展现出了活人般红润的脸色。
一些沉沦于纸醉金迷、作息颠倒的普通人恐怕还没有这些尸体来得健康。
“它们通过我们杂家的秘术保存,最大程度地保留了生前的模样,你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炁的流动。”
“我们这一脉,最常出现游侠去追猎邪修的缘故就在此处。他们的尸身是我们留给你们这些后进弟子最大的财富。”
“刘备,记住你今日所用尸体的数量。来日你修行有成,要尽量原数填补回来,明白吗?”
“是。”刘备下意识地回道。
“很好,那接下来随我用炁去感知他们的身体结构。”
在卢植的讲解中,刘备也是逐渐地了解了无相诀这一门武学。
事实上,它仍是对身体的一种改造,它要将人体内里的一切骨骼、内脏、血管,血肉全部抹去。
那之后,支持人体的不再是骨骼,而是炁。
一无所有的空白就像一张广阔的白纸,有着最大的作画空间。
当修成无相诀后,刘备想要施展别派的法门,他只需要在体内瞬息模拟出应有的结果,便可毫无阻碍地动用出来。
要知道,尽管各道脉法门的之间亦有高下之别,它们的基础构造仍遵循着共性。
这就是杂家敢于称自己兼收并蓄的自信,无相诀正是他们理念的集大成者。
而杂家的底蕴也如一纸图卷,在刘备面前缓缓展开。
第一具尸体,是儒家的练炁士。
他面色红润,身体高瘦,须皆白。练炁士的身上有着明显肌肉,相当高壮,很符合刘备印象中儒生应有的样子。
在刘备的感知下,这尸几乎与常人无异,然而他的头颅处却有着明显的改造迹象。
本应有的灰白色脑浆与大脑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方形如砚台的灰白色器物。
“这是灵台。”卢植解释道。
“儒家擅养浩然正气。他们的真炁在此处转换为儒家特有的正气,正气可加持肉身施展武学,亦可融入魂魄动用术法。”
“儒家只有一个不是缺陷的缺陷。”
“非君子者,无以修正气。心不正,气则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