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外婆她们还没上来呀?」男孩回过头望着夏韶涵。
「她们还要一会儿。」夏韶涵走到男孩身边,望着拉起窗帘的窗外,很多个晚上都是一家人在屋顶的阳台上,既乘凉又观赏一些城市的夜景。
早在入夏后不久,梁婉卿就麻利的说服对门邻居将套房卖给自己,一则关系素来就好,二来多出一些钱,又帮助邻居在银行里优惠借贷,基本没费什么气力就赶在暑假前请设计公司来重新设计一番,当然是要把套房打通,要隔出婴儿房,外带还要几间大大的卧室。
又特别用心叮嘱要将屋顶彻底捣腾一下,除了布置出南方小城里绿草红花小园林,还兼顾了一家子特别私密和一部分功能用途。
安排妥当后梁婉卿才和放暑假的男孩一道回了南方小城,毕竟,5o多岁怀孕的女人还需要远离大都市去完成「遮人耳目」的大「工程」。
陈丽梅自然做了「监工」角色。
男孩开学后就往返在学校宿舍和陈丽梅姑姑屋子间。
梁婉卿是做足了月子才和夏韶涵、江雪母女一起离开的南方小城,也正好可以搬进「新家」。
「妈咪在看什么呀?」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街上开始看到长长的路灯,和着城市汽车的车灯,倒也一点不显得特别嘈杂,这个屋顶的阳台,既因为小区大大的和街道隔着绿莹莹的树木,又装修过,窗户和拉链一起拉上的话,便是一个很好的个人世界。
「龙儿,你也来看看,看看这黄昏的景色。」稚气的声音撩拔了夏韶涵心里的琴弦,想起了在南方小城自己也会有闲暇时沐浴在黄昏里的时候。
就像现在,一股股风从窗外吹拂过,脸庞和肌肤感到惬意,乱了的丝,任风轻轻的撩拨,渐渐舒缓的情绪袭上心尖,仿佛写意着眼前的景物。
没有了白日里的热,夕阳西下的阳光泻在盆景的叶子上,叶子在橙色光晕中洗涤,那样的柔美、那样的轻盈,籁籁的微响,无节奏的嗑着心灵。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在那座小城里,以前有些时候,自己也是这样依着窗台,在黄昏里,时不时的咏叹人生,特别是在那些追忆亲人的时候,或者遇上不如意的时候。
但这些年,自己就少了黄昏里的那种意境,相反风轻云淡衬着红彤彤的天空纯纯涤荡过心绪的时候倒是多了起来。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夏韶涵轻声念道,这是一天中成熟的时点,成熟的黄昏,视觉里温妙的暖阳,悦目的树杈,时时送来的清风,像是禅意串起的经文,点拨着忙碌时无暇的领悟。
夏韶涵有些醉了,京城,忙碌了大白天后,又可以醉意于这番黄昏里,和自己心爱的人儿。
还有映红了半边天的晚霞。
「妈咪,这黄昏的景色可真漂亮!」男孩由衷的赞叹道。
「是啊,妈咪都好久没有这样子欣赏黄昏了。」夏韶涵轻轻的将男孩一如从前的纤细身子搂进怀中,这两年生的事情很多,也改变了自己和家庭里的很多,自然有了不吐不快的感觉,「人们都说,黎明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那是破晓,是希望。妈咪却也觉得,黄昏同样是美丽的时刻,那金红色的夕阳不正诠释着一份轻松与快乐么?」潜意识里「爱的幸福」念想,夏韶涵斜眼看着怀里,男孩那被涂抹上的淡淡光影竟让稚嫩脸颊别样迷人,忽地被撩拨到什么,呢喃道:「龙儿,古人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妈咪从龙儿身上可真切体会到了,‘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这‘夕阳’好不好,还并不是凡夫俗子能欣赏到的哦!」
男孩有些纳闷了,黄昏就是黄昏,有什么是「凡夫」和「高雅」人的区别,「妈咪,如果单轮闲情来欣赏夕阳的话,看到壮阔看到温柔,哪有什么区别的啊?」
果真是个稚儿,还不完全是「解风情」的主!夏韶涵不说话,但「扑哧」做笑了。
男孩正沉湎于母亲夏韶涵的话意中,被轻笑声敲醒过来,昂着小脸儿看到母亲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的模样,只回味一下下便现自己是被母亲夏韶涵调笑了一把,有些脸红红不甘道:「妈咪你就笑话龙儿……刚才龙儿是想起……好些咏叹黄昏的诗词……」想想实在是难以抵挡得住母亲夏韶涵调笑的意味便索性「甩锅」道:「喜欢‘骄阳’也好,喜欢‘夕阳’也罢,还不都是妈咪你培养得好啊!」
「‘骄阳’你所欲也,‘夕阳’你所欲也,‘骄阳’、‘夕阳’都是龙儿你所欲也,妈咪这样说好不好?」夏韶涵的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纠结的,怀里的儿确如刚才说的脱不开自己的「培养」,这般想着,柔情万种的亲了亲光彩里异常娇嫩的脸。
既然还是肯定了「夕阳」之欲,男孩依旧无比享受着被母亲夏韶涵拥住的欢快,也不忘此时此景的美,呢喃念道:「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
「是白居易的《和元八侍御升平新居四绝句?高亭》」一下子撩起的兴趣,这些诗词自然难不倒号称过「才女」的夏韶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