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思及此,他便觉得荒唐。
但倘若再来一次,或许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晏淮清无法给出一个理由来合理地解释这一切,只能带着几分欺瞒地告诉自己让对方那么轻易地死去,就是给了对方一个痛快。要让对方活着,在自己的身边饱受折磨、生不如死才是最好。
只是如何折磨,还得再有几日,待他处理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再说。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案上成堆的奏折还等着他来处理,今夜大抵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思及此,又看见了一旁睡得正熟的李浔,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些不满,于是蹙眉想过去推醒对方。
但手刚伸了一半过去,就听那熟睡中的人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灼热的气息悉数喷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一激灵。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当中。
算了,他想。
把人闹醒了,指不定又要说好一通的话,现在他的时间宝贵,哪里还能和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来耗。
于是坐正了身子,打开了下一个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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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鸟惊叫了一声,扑扇的翅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李浔的觉向来都浅,倘使不是熟悉的人在身边,那则是任何一点动静都会醒来。
环视一圈周围现没有其他的异样之后,心落了一些下去。
拧了拧脖子,忽而现晏淮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案上睡着了,眉头还紧紧地皱着,像是睡得不安稳,手中还拿着沾了墨的笔,乌墨染了满手满袖。
他坐着看了好一会儿,这种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其实什么也没想。
回过神之后,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压着声音喊了几句。“陛下,陛下?”
但是没有人回答,甚至也像是根本没有被吵到。
不过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沉吟片刻,他对着案上睡着那人伸出了手。先是扶住对方的肩,之后把人挪到了自己的怀中,眼见着还未醒就一用力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这样,还在酣眠。
更甚,他抱着人往床的方向走了没几步,怀中的人就像是习惯成自然般往他的怀中窝了窝,出了一声轻轻的喟叹。
好似他们还在掌印府中,好似他还是那个司礼监掌印,对方还是那个爱着他、依赖着他、信任着他的李重华。
可假的到底是假的,过去了的也已经过去了。
他足下的步子未停,径直走到了床边,将人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随后转身拿了一张干净的绢帕,蘸着水开始帮床上的人擦拭手心沾到的墨,又将对方把那件脏污了的外袍脱下,最后伸手揉了揉那紧紧皱着的眉心。
如此一来,便能睡得舒服了。
做完这些,他又靠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知晓自己此刻有好几种选择,其中甚至包括了把晏淮清杀死这一种。
但除了等待局势,哪一个都不是最佳。
要有耐心,不要着急,这是他这么多年学会的事情之一。
他脱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翻身上了床,随后将那个熟睡着的人揽入到了自己的怀中。对方也没有一点抵触,自然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两人像是从前一般相拥而眠。
李浔的身体是烫的,但心却是冷的。
他将脸埋在了对方细柔的丝间,深深地嗅了一口独属于对方的、轻而淡的味道,揽着对方的臂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