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宋霁安抽了一晚上回家。
在她和盛迦各归各位之后,其实她面对盛怀樱的时间并没有那样多。
可是她忘不了和盛怀樱见面的那一刻,她离开宋家之后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去何处。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盛怀樱,所以她只想着在下面偷偷看一眼自己的亲生母亲。
楼下的夕阳红见她提着箱子魂不守舍过来问她怎么了,以为小姑娘是要寻找什么帮助。
宋霁安沉默良久,最终才轻声问:“您好,请问盛怀樱住在这里吗?”
“诶?你是怀樱她女儿吗?”夕阳红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最终拍了拍她的肩,“不在家,出去市买菜了,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宋霁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家棋牌室,里面热火朝天地在搓麻将。
并没有给宋霁安什么准备或者推辞的时间,夕阳红迅将她拉进了屋子里。
大家甚至没有时间来抬头看她一眼,到处都是清脆麻将磕碰声,宋霁安不知是进是退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直到夕阳红给她递来一杯温水。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她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说宋霁安是盛怀樱女儿并且没有半点诧异。
宋霁安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小区里,早在她和盛迦合作把她的伯伯们送进监狱的时候宋霁安就去过这栋楼的对面。
但她是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这座小区究竟是什么氛围。
“怀樱和我都说了,”夕阳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你和盛迦被抱错了?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回来,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来,不过每天都在准备着等你回来。”
“是吗?”宋霁安微怔。
她以为……她以为盛怀樱或许不会想见到自己。
这也是她不敢过来的原因。
“对啊,”夕阳红点点头,“你倒是比盛迦那个冷冰冰的孩子看起来脾气好多了。”
但是她的话音刚落,牌室里就有另一位老太太嚷嚷着肚子疼,要去一趟洗手间,同桌的老太太们纷纷骂她赢了钱就想走,不过也没将人留下来。
“夕阳红,三缺一了,你看怎么办?”有人问道。
“我不上牌桌,今天输了小两千了,再上桌连给财神菩萨上香的钱都没有了,”说着她就把目光挪到了宋霁安身上,“会不会打牌啊?”
话题跳动幅度太大,宋霁安没有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随即她就被推上了牌桌。
“这是怀樱的新闺女,你们让着点她,输了让怀樱结账,”夕阳红叮嘱道。
“这?这不好吧?”宋霁安立马就慌了神,她和盛怀樱都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
同桌的几个老太太闻言也都在她脸上看了看,眼底泛起些亮堂来,“这姑娘鼻子眼睛和怀樱长得还挺像的,一看就是她女儿。”
“没事没事,以前怀樱想跑的时候盛迦那丫头也替代过她来搓麻将,”她们接着说道:“小孩玩输了按四分之一算钱,我们打得不大,就一两块而已。”
宋霁安被逼上牌桌,不得不和几位老太太过招,等盛怀樱从市里回来时她已经在牌桌上走了四轮。
当然,宋霁安这种小年轻是绝对下不过老谋深算的老江湖的,连输四把大概激了她的胜负欲,连那些忧愁的事都没有心思再去想,第五把在她的精密计算下——她没有赢,但起码不再是那个点炮的人了。
宋霁安暗暗松了口气,再一回头,已经不知道盛怀樱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盛怀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仿佛面前坐的不是十八年没见过的女儿,而是出了远门后刚回家的孩子。
“霁安,和我回家吧?”
于是宋霁安真的乖乖跟着她回了家——回了那个充满盛怀樱和盛迦记忆的家。
盛怀樱给她利落地下了一碗面,宋霁安坐在餐桌前难得的手足无措,最终只缓缓拿起筷子,低头的一瞬间眼泪却难以控制地落下。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慌乱地擦掉眼泪,低声说:“抱歉,我不会打扰您很久的,刚刚输掉的那几把钱晚一点我补给您。”